为救患者 警察险虚脱

北京青年报

　　与非典病人最近距离不到两米，交谈了近半个小时。这段时间，老董接触非典病人多了，心里盘算最多的是两件事：一是非典疫情什么时候能够过去，给国家和百姓的灾害少点；二是自己带不带病毒，会不会传染给战友和家人。

　　老董今年51岁，是东城分局治安处副处长，处置队队长。他告诉记者，在抗击“非典”中，他相信科学。比如，脱掉防护服时要小心翼翼，先摘防护镜，手揪衣服外侧，拉开拉锁，由里向外卷着，再把鞋套脱掉，将衣服放置一边，再摘掉手套。

　　与非典病人近距离接触时，医生给他上了一课。4月23日，处置队接到通知：和平里医院有位非典患者又打又闹要冲出病房，老董立即率领民警赶赴现场，了解情况后，他穿上防护服就进了隔离病房。老董靠近患者的窗户，用戴着手套的手敲敲玻璃，站在他身后的医护人员向他喊，不要接触玻璃。只能说话，不能接触任何事物。老董又开始讲话，离玻璃又近了，最后还摘下口罩，对医护人员的喊话置之不理。两个多小时过去，这位51岁的老警察一直坚持着，直到嗓子喊哑接近虚脱，直到患者的身影从窗口消失。解下防护装备时，老董防护服里的衣服都湿透了。

　　老董告诉记者，处置队天天冲在第一线，紧急处置非常情况时，他坚持一个原则：病人不是犯罪嫌疑人，尽可能做通病人的思想工作，解决其后顾之忧；强制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因为病人一旦产生抵触情绪，会给将来的治疗带来很大麻烦。警察撬门为消毒张岩恒西城分局德外派出所民警

　　昨天记者赶到西城区马甸桥东北角的裕中西里时，张岩恒早已经出现在社区了，正在用消毒液清理小区的垃圾。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在社区工作五六个小时。小区宁静祥和，很难想象“非典”疫情曾在这里肆虐过。

　　今年4月17日，第一辆120救护车驶进了小区，以后救护车几乎没中断过，社区里既有非典病人，也有疑似人员，包括被隔离的人员。这时张岩恒出现了，“老百姓没撤，居委会没撤，社区民警就不能撤。”当他出现在社区时，居委会同志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来了，我们都踏实了”。他不愿与居委会的同志产生距离，见他们没人戴口罩，也把口罩悄悄摘下来了。那时他不是没有恐惧感，但作为警察“要绷着劲”，要给群众一个安全感。为了恢复社区的工作，小张自费买来了100副口罩，50瓶84消毒液，与居委会一起消毒，张贴宣传品，动员社区物业进行正常运转。

　　处理非典事件时，对小张也有过严峻的考验。4月29日，社区内刘先生一家三口被120急救车接走，走得匆忙，将家门钥匙反锁了，专业消毒人员无法进入。多耽误一分钟SARS病毒就多肆虐一分钟，小张从开锁公司找来一个朋友，见到医护人员在场，那个朋友死活不给开门。小张只能找来一个干过电焊的师傅，两人穿好三层防护服，一起将防盗门焊开，随后与负责消毒的工作人员彻底消毒后，将房门细心地焊严实。“那家人出院后，肯定要来找我，我把防盗门给焊死了，他们根本没法儿进去。”

　　裕中西里分别与海淀和朝阳交界，社区内有常住人口近6000人，外来人员300余人，是一个大型的综合社区。由于小张和社区各界人士的努力，自5月3日以后，至今没出现一例“非典”病例，可怕的“非典”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从“非典”疫情暴发至今没发生一起案件，连续三个月没有发案。

　　记者见到马小宁时，他已经过了半个月隔离期，正在北京站入站大厅值勤。有了接触非典病人的经历，他这样要求队里的民警们：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同时不能发生责任性事故。

　　当他接触非典病人时，只戴着口罩，并没有采取更多的安全措施，他向记者解释，当时情况太紧急了，一旦患者冲出大厅，后果不堪设想。那个时候就像上战场，我不上谁上，大家都看着我呢。队长必须先上，然后是警长，党员，最后才是普通民警。

　　4月15日晚7时30分，一名旅客来到进站大门口反映：二楼第一候车室有一名女旅客，发烧39度，人都要晕了。马小宁闻听，带领民警冲向二楼候车室，立即将该人与周围旅客隔离，同时通知防疫站人员。身穿防护服的救护人员赶来时，要求患者穿上隔离服，戴上口罩，19岁的患者非常恐慌，威胁说，我不穿，再给我穿就给扯了。随后提着手提箱，向一楼跑去。

　　马小宁让两名民警维持秩序，自己只戴着口罩，在门口将患者拦住。对其隔离时，患者并不配合，反而大喊大叫。马小宁好言相劝，得知她在北京打工，准备回东北老家，次日姐夫要到北京接她。马小宁掏出手机供她使用，与家里人联系后，患者才静下心来，愿意配合民警工作。随后马小宁通知120急救车将她送往医院救治，患者被送至北京隆福医院后，被确诊为非典型肺炎。当日，马小宁也被隔离观察。

　　采访许渤时，他和一分队的战友们正在北安河稻香湖培训中心休整；到记者发稿时，许渤他们又回到了抗击“非典”的最前线，奔波于海淀各地，随时处置突发事件。海淀治安处殷志强处长见到记者，就说了一句话，“这帮弟兄让我感慨”。

　　许渤对危险已经习惯了，“以前遇到危险，知道来自哪里可以躲；遇到‘非典’是你不知道危险在哪儿，不知道怎么躲。”但他们作为警察仍然冲了上去。

　　5月4日，小分队接到通报，一名“非典”病人从一所医院里逃跑，120急救车准备将该人送到一家医院，请小分队赶往现场处理，以防其再次出逃。许渤率领5名民警赶到现场。经询问，该病人为河南务工人员，三天前在一家医院被确诊为非典患者，因为恐惧，趁医生不备逃离医院。三天来一直在一块草坪上活动，没有吃喝，而且高烧不退，人都给烧糊涂了。为防止其再次逃跑，许渤与民警们用约束带将其送进急救车，又一路跟随，直到把该人送进医院。

　　危险的事情不只一件。5月1日晚9时许，小分队接到布警，一名刚做完手术的“非典”疑似病人对医护人员大打出手。3名民警进入隔离病区。麻醉刚醒，病人握着一根悬挂输液瓶用的铁棍，一边挥舞铁棍一边叫嚣着谁上前就扎死谁。民警制服这名病人用了两分钟，当医护人员对其注射镇静剂使其安静下来后，民警们早已是浑身湿透，防护服上粘满了病人的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