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医护人员的“双份生活”
千龙新闻网
穿两套隔离衣,戴两个口罩,戴两副眼镜,拿两个手机,为一个病人出两辆急救车,回来后,洗两次澡,换两次衣服,睡两张床。这就是北京120急救中心医护人员一天的真实“双生活”他们还把这些生活细节编成手机短信,相互发送,以苦为乐。
隔离衣一穿穿两套:正一套,反一套
“等咱有了钱,喝豆浆、吃油条,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这条十分流行的手机短信在医护人员看来,却是一个拿自己开心的借口。他们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把它改编成了一条条更为搞笑的短信,在同事之间发来发去,而事实上这正是他们的生活写照。
5月9日,千龙网记者在第一次深入北京急救中心一线人员隔离区内采访时发现,一位医护人员把一张写满短信的纸搁在桌上,记者随手拿起一看,不禁忍俊不禁——“等咱上了非典车,穿隔离衣,一穿穿两套,想穿绿的就穿绿的,想穿蓝的就穿蓝的,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正着穿一套,反着穿一套。”
该中心在一线转运非典病人的杨宁大夫告诉记者,平常休息时,他们不能聚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工作时,戴了厚厚的口罩又没法说话,所以他们自己“集体创作”这些手机短信来取乐,“创作”的灵感则完全来自于自己的一线生活。她说,在接到命令上车之前,他们首先要保护自己,作好自我防护,因此不得不要穿两套隔离衣,而且穿法也十分讲究。
“正穿一套反穿一套,也是为了不留缝隙给非典病毒。”杨宁大夫说,由于穿隔离衣扣扣子时,要留下一道缝隙,这道缝隙透气会造成交叉感染,因而在穿第二层隔离衣时,就要把它反过来穿上。然后,再穿上白色的“猴服”连体衣,戴上两层手套,不露一点皮肤和头发。这样,才算穿严实了。
口罩一戴戴两个:胶布贴,棉球塞
“我们把戴口罩也编成了短信。”杨宁乐呵呵地一边给记者比划着,一边介绍说,每次出车他们都要戴两个口罩,一个棉的,一个纸的,然后还要粘上一个大叉形胶布,鼻子上用塑形条塑好之后,在戴防护眼镜时,可能还有缝隙,因此一般情况还要在眼镜底下塞个棉球,挡住缝隙。
于是,戴口罩的短信也创作出来了——“等咱上了非典车,戴口罩,一戴戴两个,棉的戴一个,纸的戴一个,想贴胶布贴胶布,想塞棉球塞棉球”。
一位叫崔瑶的大夫说,戴上口罩后,要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如果还是透气性好,可以用鼻子呼吸的话,肯定是口罩没戴好的,那是绝对不能上车的。
眼镜一戴戴两副:里一副,外一副
“等咱上了非典车,戴眼镜,一戴戴两副,想怎么戴就怎么戴,里面戴一副,外面戴一副。”看到这条短信,记者想起4月26日,第一次来北京急救中心采访时,所看到的一线人员中,大多都是只戴一副防护眼镜。而现在为什么要戴两副眼镜呢?
当记者向一线医护人员提出这个疑问时,大家都哈哈大笑,原来是因为现在,除了年轻的护士在一线工作之外,该中心的600多人无论资历老的、年纪大的、学历高的,全部都冲上了一线,各尽所能,各司其职。
该中心综合内科副主任王丽红,50多岁了,从医30多年,却是第一批上一线的。杨宁、崔瑶、杨凌宇、李冉、刘宇欣、刘薇等大夫,都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所不同的是,资历老的是戴老花眼镜,年轻一点的是戴近视眼镜。
手机一用用两部:打一部,接一部
该中心一线医护人员穿戴整齐后,真可谓全副武装。有意思的是,他们个个都是“双枪老太婆”——手里拿着两个手机。据记者了解,这两部手机,一部是单位临时给配的,一部是一线人员自己的。单位配备的人手一部的手机是由爱立信公司无偿提供的老式手机,免得一线人员自己的手机在过氧乙酸消毒中受损。
该中心一线医护人员刘宇欣告诉千龙网记者,单位给配的手机每天24个小时都得带在身边,一有疫情,单位就会电话通知到本人随时准备出车。有时候,想用自己的手机给自己家人打个电话,正在通话中,单位突然来电话要求他们出车,到指定地点抢救非典病人,他们只好右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边跟家里人告别,左手拿着公用手机一边接听单位的出车命令。
于是,她机灵一动,又有了短信“新作”——“等咱上了非典车,拿手机,一次拿两部,想打内线打内线,想打外线打外线,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一个,接一个”。
急救车一出出两辆:一普通,一重症
疫情就是命令,接到出车命令,一般根据病人家属描述的病人发烧情况,该中心都要派出两辆车,一辆是普通非典急救车,一辆是重症非典急救车。普通非典急救车是由一般的大夫和司机组成,而重症非典急救车则是由该中心各个院前科室的专家和老司机组成,车上还有呼吸机等配置。
每次出车到达需要急救目的地后,先由专家作简单的会诊,如果感染非典较轻,就用普通非典车接送;如果感染非典较重,就必须用重症非典车接送,并在车上就开始由专家进行治疗,与死神较量。
因此,大家又开始照葫芦画瓢炮制短信——“等咱上了非典车,要出车,一次出两车,一辆走普通车,一辆走重症车,想走普通车走普通车,想走重症车走重症车,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专家说了算”。
洗澡一洗洗两回:一消毒,一冲洗
每一位一线人员上“战场”归来,都是大汗淋漓,但洗澡之前必须经过严格的消毒。他们每一个一线人员都随身带着一把装满过氧乙酸消毒液的喷壶,他们在下车后,首先回到指定的消毒房里,用喷壶往自己身上均匀喷洒高浓度的过氧乙酸,进行消毒。
然后,再脱“猴服”连体衣,脱衣服时,还得用手指一边慢慢往后卷,一边慢慢往下脱。手指不能碰里面的隔离衣,以免交叉感染非典病毒。“猴服”连体衣一般就是只用一次就得销毁。外层的手套先浸泡在浓度较高的过氧乙酸里进行消毒,然后脱掉作废,再脱掉第二层手套,把手浸在低浓度的过氧乙酸里消毒。
最后,他们才可以痛痛快快地洗个淋浴澡。一线人员洗完澡从消毒澡房里出来,换上自己日常的衣服,经过大约200米的路程回到隔离区的宾馆内,在宾馆内的卫生间里再脱掉这套日常穿的衣服用塑料包包好,然后再从头到脚洗一个澡,再换一身日常穿的衣服,才可以进入一线人员隔离区中的生活区。
为此,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创作”新的短信——“等咱下了非典车,得洗澡,一洗洗两次,想在消毒房里洗就在消毒房里洗,想在宾馆洗就在宾馆洗,外面洗一次,里面洗一次”。
床铺一睡睡两张:睡一张,占一张
近日,千龙网记者在北京急救中心抗击非典一线人员隔离区开辟了“第二战场”,屡屡独自一人进入该隔离区内,和这群自称是“高危人群”的白衣天使聊天,然后现场写稿、上网发稿,倒也乐此不疲。尤其在生活区内,记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乎所有的房间内都搁着两张完全不同的床,一高一低,一张是硬木板床,一张是有弹簧的“席梦思”。
记者不禁问起了杨宁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杨大夫一听就呵呵地笑着,拿起一张纸照着上面念道:“等咱下了非典车,住宾馆,一张双人床分成两张,一张有弹簧,一张没弹簧,想怎么睡,就怎么睡,睡一张,占一张。”杨宁说,这是他刚刚创作的。
他说,由于条件所限,单位只能安排一线人员每两个人住一个屋,睡一张双人床。但是,大家怕万一其中一人感染非典而殃及全屋,所以不但在排班时,让他们同住一屋的分开上班和休息,而且他们自己也主动把宾馆的席梦思床上的垫子卸下来,分成木板床和“弹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