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大 年

                ◇魁星牡丹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不知不觉又要过大年了。过年本是炎黄子孙所有节日里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她挥洒着酷夏的辛勤,凝聚着金秋的收获,摆脱着寒冬的纠缠,享受着春风的赏赐。然而,随着时代与年龄的变化,对过年的感受也是不尽相同的。在孩童时掰着指头盼过年,青年时盯着日历想过年,中年时四处奔波忙过年,老年时皱褶眉头怕过年,恐怕就是我过大年的真实写照。


  年呀年,过大年阖家团圆尤其显得格外重要!哪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不愿意同亲人们欢欢喜喜共度新春佳节,不愿意同亲人们收获秋天喜悦,不愿意同亲人们享受天伦之乐呢?除非傻子,恐怕再也没有不喜欢团聚一堂的人了。但是东方神州,的确有许多这样的傻子,在过大年之际,孤独品尝着寂寞的滋味。我就曾经充当过这样傻子里的一员,饱尝思亲之痛,如今回味起来真的令人蓦然神伤,不忍回顾。


  世事偏巧哪壶不开提那壶。我网友有个叫云南毛妹的,写的一手好文章,功成名就仍不甘寂寞,竞赶时髦建立一个老山网站。朋友不该总甜在嘴上香在肚里,而是关键时刻用来互助的。所以我投去几篇稿子捧场,她还真给面子,都及时予以发表了,我自是感激不尽。谁料到她经营有方花样百出,又搞什麽春节有奖征文活动。有没有奖,得不得奖,对于好朋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特别是对于年过半百之人来说,值得惊喜的事情恐怕不再多了。问题关键是特意限定春节必须围绕亲情、友情、爱情的主题镌刻,这倒给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不写吧,友情何在?于是我敲打键盘写到了这里,对友情也可暂告一段落了。因为中国人过大年,主要该过的还是亲情与爱情。写过大年离开亲情与爱情,似乎也有跑题之嫌。可是继续写吧,真不知道该如何写自己的亲情与爱情为好,也不知道下面会写成什麽样子?现在思绪万千,过去许许多多的无奈,犹如走马灯似的,简直令人眼花缭乱。世道难哪,处处磨难,一言难尽的。可是我这个人平常做事喜欢较真,老了老了也改不掉拔犟眼子的脾气。直觉得光写写友情,言犹未尽。谈亲情说爱情再难,也要一吐为快,但愿不会冲淡新春佳节喜气洋洋的氛围。


  熟悉我的人都清楚,我不是不曾有过亲情与爱情的人。倘若一个人连自己的亲情与爱情都不注重,那麽可以断言友情也必定是掺了假的水货。在家都不敬老爱幼,出门在外谁还会相信其友情的真实呢?话题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聊过大年吧。


  孩提时或许不懂事的缘故,总是掐着指头盼过年。目的很简单,无非图的是吃几顿好饭菜,穿一套新衣裳。可长辈总是不嫌絮叨的说:"你们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旧社会过年,是穷人的鬼门关。恶霸地主骑着高头大马,挥舞马鞭堵着咱家门讨债,真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唉!那苦日子甭提了,过年吃豆腐渣--要啥没啥。穿的补丁摞补丁,唉!那寒酸劲儿——"老掉牙的忆苦思甜故事,伴随着我整个童年与少年。其实,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过年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山村过年的好饭菜屈指可数,无非是腊月二十七八吃顿水豆腐,除夕晚上四菜无汤(同现在公款公开明正言顺的招待标准,还少了一个汤呢)。那时候哪四菜?老菜谱说起来也稀松平常,无非是猪肉熬酸菜、小鸡炖蘑菇、大葱拌豆腐、鸡蛋炒鸡蛋。半夜子时,吃完饺子见到长辈就跪在土地上磕头作揖,然后到院子里看大人们放几个二踢脚,就回屋睡觉了。记得我十五岁那年,曾经给一个借住我家耳房(不花房费),叫做二姑的中年女人磕三个头,得到两元压岁钱。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得过压岁钱。那像现在的孩子,哪个年压岁钱不得个千八百元的。


  无论如何,农村过大年到处喜气洋洋,孩童享受了口福就不知愁。吃罢饭往墙根一溜晒太阳,或者到门前河沟冰上滑冰板,打冰猴的嬉戏。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欢天喜地送灶王上西天,祈求灶王"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灶王没化为灰烬之前,大人们则是念念有词不断祈祷:"灶王老爷上西天,好话多说,歹话少说,不好不坏也瞒着"。仿佛这个掌管人间民情的上帝使者灶王爷,是一个专爱扯老婆舌的大嘴村夫。怪不得溜须拍马在历代都有广泛市场,原来天神也喜欢搞这一套名堂的。


  二十四节气歌曰:"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署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可见人间节气还是有的,只可惜有时候却让那些神鬼弄颠倒了。所以成人后,我毅然为各家的团圆,离开了自己的家乡。那除夕守岁、大天初一早晨贴春联、白天磕头、晚上烧篝火、扭秧歌与拜大年等等风俗,统统成为了永久甜美的回味。


  农历正月十五闹元宵是不可少的,这是我国人民普遍遵循的传统习惯。据有关资料记载"元宵"的出典,是隋炀帝为粉饰太平,于公元610年正月十五这天,洛阳端门以外、建国门以内搭起高台"歌舞升平",大张灯火,开展奇术异能和歌舞百戏活动。并定这天为"上元","宵"即夜晚之意,所以元宵二字就相约共用了。当天人们还以汤圆为宵夜食品,因此汤圆亦称"元宵"沿袭至今。在唐太宗时期,有"韩国夫人置百枝灯树,高几十尺,坚之高山,'上元'夜点之,百里皆见光明夺月色也"。而后每逢正月十五晚上,各地举办灯会就由此而来。有唐伯虎诗为证:"有灯无月不误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春女,沸池笙歌赛社神。不展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可見历代神州大地灯会之热闹。


  二月二“龙抬头”,早饭吃顿年豆包,这个大年算是彻底过完了。不!直到一九六六年底,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才把这些过年习俗彻底埋葬了。"十年浩劫"以后,又慢慢恢复一些,甚至还发展了一些。


  孩童时掰着指头盼过年,足见时间过得真够慢了,要回味的也自然就多。


  青年时盯着日历想过年,想的越切,忘得也就越多。那时候,我远离家乡千百里。新春伊始北方照旧寒风凛冽,雪花纷飞。既无缘同家人团聚,也无幸观赏长春火树银花不夜天。反而需要日夜加衣御寒,紧握冲锋枪警惕地履行自己神圣的职责。思乡之情,思亲之痛,难以言表。眼泪都是往肚里流的,生怕模糊眼睛看不见远处敌人的举动。呵!敌人呀敌人,该死的敌人"苏联老大哥"和"越南小兄弟",还有美帝国主义与小日本鬼子等等,你一会儿让人们恨之入骨,一会儿又忽然变成了国际友人。世界风云变幻莫测,可"那一会儿",竟然浪费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整个青春年华,使我过大年的时候不能同父母同餐,不能同兄弟姐妹同聚,不能同妻儿同欢。当年分割之苦,如今甚至都找不到可恨之人。  

人啊人,真他妈的怪,怪的有点出奇。中年时四处奔波忙过年,当小头头违心地慷国家之慨,为国营事业补差单位生存,不得不搞所谓的感情投资。东家走,西家串,美其名曰叫"攻关",虽说小打小闹不足道,无疑也严重污染着社会道德与风气。


  老年时皱褶眉头怕过年,也真无可奈何。岁月不饶人,如今夕阳西下,倒是有许多时间同亲人们团聚,可遗憾的是头顶上的太阳与月亮,先后变成天堂鸟飞走了,再也无法承欢膝下报答春晖;同床异梦的伙伴也不甘清贫,流泪说拜拜了;红颜知己面对无权无势之人,也慢慢恢复了昔日孤僻冷傲的风采……


  唉!年呀年,你这个曾经令人讨厌的怪物,依然是征服崎岖世道的绊脚石。过年,越过大年的酸甜苦辣,竞令人麻木不仁,无限惆怅。垂暮之人蓦然回首,每一个年都算过的有滋有味。特别现在时代变了,春节餐桌上的摆设,同平常几乎大同小异,满身穿戴再也见不到一个补丁,只是少了小时候吃点好穿点新的渴望与企盼。


  呵!好个个大年真奇妙,好个个春节真凄美,好个个过得真可笑,都是春天开花,秋天结果。春华秋实,春心亦随春风漂移,转瞬即逝,变成几个清凉的春梦。猛然觉醒,只剩下一副过大年的火红痕迹:谋事在人莫道万般皆是梦,成事在天大年旧貌焕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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